chapter0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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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036
病房內, 彌漫一股淡淡消毒水味。
窗臺上，放著一盆鈴蘭花，綠葉白花, 花枝嬌弱, 在微風中搖曳，淡淡幽香沁出, 沖散病房內的消毒水味。
蘇國清靠在病床堆起的枕頭上，臉色蒼白中透著蠟黃，只有一雙眼睛依舊清明睿智，他直勾勾看著溫彌，雙眸幽深不可測。
“你先出去，我有話跟彌彌講。”
溫彌眉目微動，握住手機的纖細手指倏忽攥緊, 輕盈精致唇瓣默不作聲抿起。
她心知肚明，外公是裝病。
但, 這不妨礙他利用生病的借口逼她答應點什麽。
從前，溫彌不是沒有跟蘇明婉產生過矛盾。
八年前, 蘇明婉強硬要求她出國。
溫彌既吵又鬧，堅決不離開京城。
最終使溫彌妥協的是蘇國清。
向來慈愛的外祖父眼神幽深望著她，語調輕描淡寫, 卻透著在疆場廝殺過得無情冷酷的痕跡，他淡漠而漫不經心, “溫彌，我不允許你欺負我的女兒。”
溫彌從不敢欺負他的女兒。
反而，她被他的女兒逼得步步後退, 快要走到絕路。
而現在，蘇國清自己也被他女兒快逼到絕路, 只能使上裝病的下下策。
此情此景，跟八年前何其相似。
溫彌料定，外祖父又要逼著她妥協。
只是她猜不準，外祖父要她妥協什麽。
——是放棄風匯資本所有股份？還是跟顧煥亭分手？
或者是，替她母親背下所有黑鍋？
溫彌猜不準，但她可以確定，外祖父提出的任何條件她都不會願意答應。
張秘書輕輕頷首，正打算遵從蘇國清吩咐推門離開。
溫彌不能讓外祖父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，她擡眸，忽然叫住張秘書，“張叔—”
在張秘書疑惑轉身，看向她時，溫彌彎唇一笑，眉眼間具是昳麗靈動，她像小姑娘一樣，柔柔軟軟說：“張叔，剛剛顧煥亭打電話給我，詢問我何時可以來看外公，現在我想著——”她含笑，目光若無其事略過靠在床上的蘇國清，輕柔道：“既然外公已經醒了，那顧煥亭就可以來探望外公了，您替我通知他一聲，說我在這裏等著他。”
她垂眸，神色透點小女兒的嬌羞，道：“——我等著親自招待他。”
張秘書不急著應下溫彌的請求，高大身形定在原地，向蘇國清投去疑惑一眼。
蘇國清卻是了然。
他笑了，溫彌口中的威脅他能聽不出來？她明明白白告訴他——別逼著她答應任何事，她背後可站著顧煥亭！
蘇國清嘆口氣，狀似無奈，“這些話你自己告訴煥亭就得了，幹什麽還讓張彭去傳？這樣的話他哪裏講的出口？”他擺手，像縱容孫女的祖父一般慈愛，“去給煥亭打電話吧，我這裏不留你了，留也留不住咯。”
溫彌端起架子，佯裝生氣的表情既漂亮又明媚，“外公，就知道拿我開涮，我不理你了！”
蘇國清眨了眨眼睛，笑，“那你留下來？”
他嘴角彎起，眼神卻沒有笑意，像踏上雪原的孤狼，眼神蒼涼又深邃。
溫彌輕哼一聲，嬌俏的模樣，“才不！”
說著，她腳步輕盈離開，只是關上門的動作，卻顯得謹慎又仔細。
病房內，蘇國清輕輕闔上眼睛，他長長嘆口氣，道：“葉家提了什麽條件肯把人交出來？”
不同於溫彌消息閉塞不知道舉報蘇明婉的人是誰，蘇國清第一時間就掌握了舉報人消息，並且，他還知道那個舉報人背後站著的是葉家。
蘇國清可以大義滅親讓蘇明婉受到該有的懲罰，但他卻不能讓別人毫無成本就挑釁蘇家的威嚴，那個舉報人，他不能放過。
張彭平靜道：“跟您想得差不多，葉家想要彌彌跟顧二公子分手。”他勾唇，眼神透出幾分嘲諷意味，“葉家想攀高枝想得都要瘋了，有黃夫人牽線搭橋，顧二公子或許可以跟葉小姐好事將近。”
蘇國清：“蠢條件。”
張彭傾身，“您要答應嗎？”
蘇國清睨他一眼，“我哪有那個能耐給溫小姐提條件？你沒瞧見她剛剛渾身刺都豎起來的樣子？”
張彭貌似猶豫，“那蘇總那裏——”
要是再不替蘇明婉解決這件事，她怕再也抽不了身。
蘇國清閉上眼睛，遮住眸中那一絲冰冷的寒意，輕哼，“隨她去。”
★
顧煥亭根本沒跟溫彌說過要來拜訪蘇國清的事。
蘇國清入院三天，他們也快三天沒聯系。
說下的謊話得圓，溫彌走在醫院寂靜廊道上，給顧煥亭撥電話。
不知顧煥亭在忙什麽，電話一直沒打通，溫彌收起手機，她擡步往住院區走，步伐優雅卻不似以往那般悠緩，總歸帶幾分沈重。
“溫小姐！”
聽到被叫名字，溫彌頓下腳步，擡眸望，而後，眼神倏忽寒涼起來。
不遠處的甬道上，一行人緩步走來，為首的是打扮的溫文漂亮的葉葭，而她身旁——
溫彌輕輕抿唇，克制住心頭翻湧的不悅，露出輕盈笑意，望著那位清雋矜貴的男人，含笑，“顧先生。”頓了兩秒，她側眸瞥一眼葉葭，眼神淡極，“葉小姐。”
葉葭矜持道：“溫小姐，聽說首長病情漸好，我是跟顧先生一起來拜訪首長的。”
溫彌望一眼葉葭，“葉小姐跟顧先生是什麽關系呢？怎麽倒一起過來了？”她輕笑，笑意不達眼底，慢慢道：“像你們這樣的貴客，我該一個個招待才是，你們一起來，這裏蓬蓽生輝，我怕照顧不周。”
葉葭白皙臉頰泛紅，微微垂眸，一句話不說。
有時候，一個女人的臉紅，勝過千言萬語。
溫彌的眼眶忽的便濕了，心臟控制不住酸澀抽痛，她仰眸望著顧煥亭，一字一頓，“我以為，你該給我一個解釋。”她輕籲一口氣，竭力保持冷靜，“你要是想分手，該當面給我說，用不著這樣羞辱我。”
葉葭唇用力抿緊，近乎泛白。
顧煥亭垂眸望向溫彌，語調悠緩，“剛剛，我在跟葉懷瑾聊事情，聊完之後，葉小姐說想來醫院看看蘇老，於是我們便一起來了。”他平靜道：“你誤會了。”
溫彌轉頭問葉葭，“是這樣嗎？”
葉葭不僅唇白，臉更是白得沒有血色，卻不敢當著顧煥亭的面說謊，她可以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誤導溫彌，卻不敢當著顧煥亭的面說她跟他真有什麽。
——因為真沒有。
葉葭盈盈望一眼顧煥亭，見他果然沒有看她，腳步虛脫走了。
溫彌立刻向前一步，去牽顧煥亭的手。
顧煥亭修長手指微頓，只垂眸望她，沒有主動回牽她。
溫彌卻沒有留意，柔軟手臂伸展，她環抱住他的腰，整個人要貼在他懷裏。
“三天了，你都不主動聯系我，你不想我嗎？”她聲音又嬌又軟，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溫彌不是記仇的性格，幾天前在床上發生的那點不愉快早被她拋諸腦後，她親親熱熱貼在他懷裏，趁著四下無人，她踮腳去吻他。
顧煥亭不著痕跡避開，溫彌柔軟馥郁的唇落在他下頜，溫彌眨了眨眼睛，終於覺察到不對勁，疑惑，“你怎麽了？”
顧煥亭撇開眼，言簡意賅，“這是在醫院。”
溫彌偏頭笑，瑩潤通透的眼睛裏像藏著鉤子，“那我晚上去你家找你？我好想你。”
顧煥亭回眸，伸手去撫她纖瘦背脊，他克制著不去吻她，輕嘆，“蘇爺爺還在住院，你離得開？”
“不能離開很長時間，但一晚上還是沒問題的，張秘書很能幹的。”
溫彌感覺到他似乎沒那麽冷淡，踮腳又去吻他，顧煥亭深深望她，掌住她下頜，另一手緊緊扣住她的腰，重重回應她的吻，補償他剛剛的冷淡。
溫彌被吻得氣喘籲籲，腿軟得站不住，眼眸瀲灩得滴水。
顧煥亭一下一下輕撫她背脊，擁著她說：“有沒有碰到什麽難事？”
柔軟發燙臉頰貼著他胸膛，鼻尖是清幽淡雅的冷杉香氣，她低低說：“難事可多了。”
顧煥亭不問她是什麽難事，只捏著她纖細白皙指節，低聲問：“想不想我幫你解決？”
幫你救出深陷泥潭的母親。
幫你重振蘇家清明。
幫你修理那些膽敢算計你的雜碎。
……
顧煥亭深深望她眼睛。
溫彌輕輕搖頭，“不要。”她一字一句，眼神清明堅定，“我家的事只屬於我家，你不要沾手。”
要是顧家出手救蘇明婉，她豈不t z是前功盡棄？
顧煥亭微哂，“彌彌，我不可能不管的。”
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憐惜她，愛她。
對她做過最殘忍冷酷的事情是剛剛沒有第一時間回吻她。
★
病房中，蘇國清好整以暇打量著顧煥亭，他沒想到，在這個風聲鶴唳的時候，顧煥亭竟然還來看他。
旁人不了解蘇家遇到怎樣的危機，顧煥亭不可能不知道。
“煥亭，你怎麽看明婉的事？”蘇國清開門見山。
蘇明婉的經濟犯罪的事情已經快塵埃落定，之所以此刻如此平靜，是因為眾人摸不清，蘇國清會不會出手救自己的親女兒。
如果蘇國清真願意出手，憑他的赫赫功勞，蘇明婉天大罪責也會變得輕如塵埃。
修長手指慢條斯理整理剛剛被溫彌扯松的領帶，顧煥亭淡淡道：“這件事，關鍵在葉家。”顧煥亭比蘇國清知道更多的底細，“葉懷瑾手裏有大量證據，都是他在跟蘇總交往的時候所得到，那些事情證據確鑿，一旦公布出來，蘇總面臨的不會是簡簡單單的牢獄之災。”
蘇明婉總喜歡對溫彌說——沒有我，你算什麽？
那這句話，送給蘇明婉自己顯然更合適。
她真真正正把“蘇國清女兒”的身份當做生意去交易，通過這層高貴身份，去攫取商機和利益。
蘇國清臉色倏忽變了，他唇線抿直，青筋暴露的手止不住顫抖，“怎麽樣可以救她？”
顧煥亭微哂，掀眸反問，“您不是知道嗎？”
如果不是因為住院引起上層震動，蘇明婉怎麽可能還好端端在外面忙得一團轉？安靜幽謐的秦城監獄才是她的歸處。
門推開，溫彌端了茶進病房。
顧煥亭和蘇國清對視一眼，雙雙停了話題，顧煥亭接過茶盞，慢悠悠撥了撥白瓷茶蓋。
溫彌察覺出病房氣氛怪異，挑了挑眉，“在聊什麽，表情都那麽不好。”
蘇國清：“在聊你媽。”
顧煥亭握住茶盞的蒼白指骨倏忽收緊，他眼風冷厲掃蘇國清一眼。
蘇國清笑了，繼續問溫彌，“彌彌，你知道你媽捅了多大簍子嗎？”
溫彌當然清楚蘇明婉具體犯了什麽事。
並且，就是她授意別人將這些事情公之於眾。
溫彌故作懵懂不知，說：“不管犯什麽事，您得讓我媽吃過教訓才行，不能縱容她了。”
蘇國清低頭喝茶，淡淡道：“彌彌，我要是不幫你媽一把，這輩子你恐怕都見不到她了。”他擡了擡眼，意味深長看顧煥亭一眼，“不過，要是煥亭肯出手，你媽犯得事兒那不算什麽。”
溫彌不往顧煥亭那邊看，安靜坐在蘇國清身側，牽住他的手，嚴肅又認真說：“外公，我不是您的棋子，您別用我威脅顧煥亭，首長一生清白，憑什麽要趟這趟渾水呢？您要是不收手，別怪我掀棋盤，我是寧願跟顧煥亭分手也不肯讓顧家入局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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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房內, 彌漫一股淡淡消毒水味。
窗臺上，放著一盆鈴蘭花，綠葉白花, 花枝嬌弱, 在微風中搖曳，淡淡幽香沁出, 沖散病房內的消毒水味。
蘇國清靠在病床堆起的枕頭上，臉色蒼白中透著蠟黃，只有一雙眼睛依舊清明睿智，他直勾勾看著溫彌，雙眸幽深不可測。
“你先出去，我有話跟彌彌講。”
溫彌眉目微動，握住手機的纖細手指倏忽攥緊, 輕盈精致唇瓣默不作聲抿起。
她心知肚明，外公是裝病。
但, 這不妨礙他利用生病的借口逼她答應點什麽。
從前，溫彌不是沒有跟蘇明婉產生過矛盾。
八年前, 蘇明婉強硬要求她出國。
溫彌既吵又鬧，堅決不離開京城。
最終使溫彌妥協的是蘇國清。
向來慈愛的外祖父眼神幽深望著她，語調輕描淡寫, 卻透著在疆場廝殺過得無情冷酷的痕跡，他淡漠而漫不經心, “溫彌，我不允許你欺負我的女兒。”
溫彌從不敢欺負他的女兒。
反而，她被他的女兒逼得步步後退, 快要走到絕路。
而現在，蘇國清自己也被他女兒快逼到絕路, 只能使上裝病的下下策。
此情此景，跟八年前何其相似。
溫彌料定，外祖父又要逼著她妥協。
只是她猜不準，外祖父要她妥協什麽。
——是放棄風匯資本所有股份？還是跟顧煥亭分手？
或者是，替她母親背下所有黑鍋？
溫彌猜不準，但她可以確定，外祖父提出的任何條件她都不會願意答應。
張秘書輕輕頷首，正打算遵從蘇國清吩咐推門離開。
溫彌不能讓外祖父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，她擡眸，忽然叫住張秘書，“張叔—”
在張秘書疑惑轉身，看向她時，溫彌彎唇一笑，眉眼間具是昳麗靈動，她像小姑娘一樣，柔柔軟軟說：“張叔，剛剛顧煥亭打電話給我，詢問我何時可以來看外公，現在我想著——”她含笑，目光若無其事略過靠在床上的蘇國清，輕柔道：“既然外公已經醒了，那顧煥亭就可以來探望外公了，您替我通知他一聲，說我在這裏等著他。”
她垂眸，神色透點小女兒的嬌羞，道：“——我等著親自招待他。”
張秘書不急著應下溫彌的請求，高大身形定在原地，向蘇國清投去疑惑一眼。
蘇國清卻是了然。
他笑了，溫彌口中的威脅他能聽不出來？她明明白白告訴他——別逼著她答應任何事，她背後可站著顧煥亭！
蘇國清嘆口氣，狀似無奈，“這些話你自己告訴煥亭就得了，幹什麽還讓張彭去傳？這樣的話他哪裏講的出口？”他擺手，像縱容孫女的祖父一般慈愛，“去給煥亭打電話吧，我這裏不留你了，留也留不住咯。”
溫彌端起架子，佯裝生氣的表情既漂亮又明媚，“外公，就知道拿我開涮，我不理你了！”
蘇國清眨了眨眼睛，笑，“那你留下來？”
他嘴角彎起，眼神卻沒有笑意，像踏上雪原的孤狼，眼神蒼涼又深邃。
溫彌輕哼一聲，嬌俏的模樣，“才不！”
說著，她腳步輕盈離開，只是關上門的動作，卻顯得謹慎又仔細。
病房內，蘇國清輕輕闔上眼睛，他長長嘆口氣，道：“葉家提了什麽條件肯把人交出來？”
不同於溫彌消息閉塞不知道舉報蘇明婉的人是誰，蘇國清第一時間就掌握了舉報人消息，並且，他還知道那個舉報人背後站著的是葉家。
蘇國清可以大義滅親讓蘇明婉受到該有的懲罰，但他卻不能讓別人毫無成本就挑釁蘇家的威嚴，那個舉報人，他不能放過。
張彭平靜道：“跟您想得差不多，葉家想要彌彌跟顧二公子分手。”他勾唇，眼神透出幾分嘲諷意味，“葉家想攀高枝想得都要瘋了，有黃夫人牽線搭橋，顧二公子或許可以跟葉小姐好事將近。”
蘇國清：“蠢條件。”
張彭傾身，“您要答應嗎？”
蘇國清睨他一眼，“我哪有那個能耐給溫小姐提條件？你沒瞧見她剛剛渾身刺都豎起來的樣子？”
張彭貌似猶豫，“那蘇總那裏——”
要是再不替蘇明婉解決這件事，她怕再也抽不了身。
蘇國清閉上眼睛，遮住眸中那一絲冰冷的寒意，輕哼，“隨她去。”
★
顧煥亭根本沒跟溫彌說過要來拜訪蘇國清的事。
蘇國清入院三天，他們也快三天沒聯系。
說下的謊話得圓，溫彌走在醫院寂靜廊道上，給顧煥亭撥電話。
不知顧煥亭在忙什麽，電話一直沒打通，溫彌收起手機，她擡步往住院區走，步伐優雅卻不似以往那般悠緩，總歸帶幾分沈重。
“溫小姐！”
聽到被叫名字，溫彌頓下腳步，擡眸望，而後，眼神倏忽寒涼起來。
不遠處的甬道上，一行人緩步走來，為首的是打扮的溫文漂亮的葉葭，而她身旁——
溫彌輕輕抿唇，克制住心頭翻湧的不悅，露出輕盈笑意，望著那位清雋矜貴的男人，含笑，“顧先生。”頓了兩秒，她側眸瞥一眼葉葭，眼神淡極，“葉小姐。”
葉葭矜持道：“溫小姐，聽說首長病情漸好，我是跟顧先生一起來拜訪首長的。”
溫彌望一眼葉葭，“葉小姐跟顧先生是什麽關系呢？怎麽倒一起過來了？”她輕笑，笑意不達眼底，慢慢道：“像你們這樣的貴客，我該一個個招待才是，你們一起來，這裏蓬蓽生輝，我怕照顧不周。”
葉葭白皙臉頰泛紅，微微垂眸，一句話不說。
有時候，一個女人的臉紅，勝過千言萬語。
溫彌的眼眶忽的便濕了，心臟控制不住酸澀抽痛，她仰眸望著顧煥亭，一字一頓，“我以為，你該給我一個解釋。”她輕籲一口氣，竭力保持冷靜，“你要是想分手，該當面給我說，用不著這樣羞辱我。”
葉葭唇用力抿緊，近乎泛白。
顧煥亭垂眸望向溫彌，語調悠緩，“剛剛，我在跟葉懷瑾聊事情，聊完之後，葉小姐說想來醫院看看蘇老，於是我們便一起來了。”他平靜道：“你誤會了。”
溫彌轉頭問葉葭，“是這樣嗎？”
葉葭不僅唇白，臉更是白得沒有血色，卻不敢當著顧煥亭的面說謊，她可以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誤導溫彌，卻不敢當著顧煥亭的面說她跟他真有什麽。
——因為真沒有。
葉葭盈盈望一眼顧煥亭，見他果然沒有看她，腳步虛脫走了。
溫彌立刻向前一步，去牽顧煥亭的手。
顧煥亭修長手指微頓，只垂眸望她，沒有主動回牽她。
溫彌卻沒有留意，柔軟手臂伸展，她環抱住他的腰，整個人要貼在他懷裏。
“三天了，你都不主動聯系我，你不想我嗎？”她聲音又嬌又軟，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溫彌不是記仇的性格，幾天前在床上發生的那點不愉快早被她拋諸腦後，她親親熱熱貼在他懷裏，趁著四下無人，她踮腳去吻他。
顧煥亭不著痕跡避開，溫彌柔軟馥郁的唇落在他下頜，溫彌眨了眨眼睛，終於覺察到不對勁，疑惑，“你怎麽了？”
顧煥亭撇開眼，言簡意賅，“這是在醫院。”
溫彌偏頭笑，瑩潤通透的眼睛裏像藏著鉤子，“那我晚上去你家找你？我好想你。”
顧煥亭回眸，伸手去撫她纖瘦背脊，他克制著不去吻她，輕嘆，“蘇爺爺還在住院，你離得開？”
“不能離開很長時間，但一晚上還是沒問題的，張秘書很能幹的。”
溫彌感覺到他似乎沒那麽冷淡，踮腳又去吻他，顧煥亭深深望她，掌住她下頜，另一手緊緊扣住她的腰，重重回應她的吻，補償他剛剛的冷淡。
溫彌被吻得氣喘籲籲，腿軟得站不住，眼眸瀲灩得滴水。
顧煥亭一下一下輕撫她背脊，擁著她說：“有沒有碰到什麽難事？”
柔軟發燙臉頰貼著他胸膛，鼻尖是清幽淡雅的冷杉香氣，她低低說：“難事可多了。”
顧煥亭不問她是什麽難事，只捏著她纖細白皙指節，低聲問：“想不想我幫你解決？”
幫你救出深陷泥潭的母親。
幫你重振蘇家清明。
幫你修理那些膽敢算計你的雜碎。
……
顧煥亭深深望她眼睛。
溫彌輕輕搖頭，“不要。”她一字一句，眼神清明堅定，“我家的事只屬於我家，你不要沾手。”
要是顧家出手救蘇明婉，她豈不t z是前功盡棄？
顧煥亭微哂，“彌彌，我不可能不管的。”
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憐惜她，愛她。
對她做過最殘忍冷酷的事情是剛剛沒有第一時間回吻她。
★
病房中，蘇國清好整以暇打量著顧煥亭，他沒想到，在這個風聲鶴唳的時候，顧煥亭竟然還來看他。
旁人不了解蘇家遇到怎樣的危機，顧煥亭不可能不知道。
“煥亭，你怎麽看明婉的事？”蘇國清開門見山。
蘇明婉的經濟犯罪的事情已經快塵埃落定，之所以此刻如此平靜，是因為眾人摸不清，蘇國清會不會出手救自己的親女兒。
如果蘇國清真願意出手，憑他的赫赫功勞，蘇明婉天大罪責也會變得輕如塵埃。
修長手指慢條斯理整理剛剛被溫彌扯松的領帶，顧煥亭淡淡道：“這件事，關鍵在葉家。”顧煥亭比蘇國清知道更多的底細，“葉懷瑾手裏有大量證據，都是他在跟蘇總交往的時候所得到，那些事情證據確鑿，一旦公布出來，蘇總面臨的不會是簡簡單單的牢獄之災。”
蘇明婉總喜歡對溫彌說——沒有我，你算什麽？
那這句話，送給蘇明婉自己顯然更合適。
她真真正正把“蘇國清女兒”的身份當做生意去交易，通過這層高貴身份，去攫取商機和利益。
蘇國清臉色倏忽變了，他唇線抿直，青筋暴露的手止不住顫抖，“怎麽樣可以救她？”
顧煥亭微哂，掀眸反問，“您不是知道嗎？”
如果不是因為住院引起上層震動，蘇明婉怎麽可能還好端端在外面忙得一團轉？安靜幽謐的秦城監獄才是她的歸處。
門推開，溫彌端了茶進病房。
顧煥亭和蘇國清對視一眼，雙雙停了話題，顧煥亭接過茶盞，慢悠悠撥了撥白瓷茶蓋。
溫彌察覺出病房氣氛怪異，挑了挑眉，“在聊什麽，表情都那麽不好。”
蘇國清：“在聊你媽。”
顧煥亭握住茶盞的蒼白指骨倏忽收緊，他眼風冷厲掃蘇國清一眼。
蘇國清笑了，繼續問溫彌，“彌彌，你知道你媽捅了多大簍子嗎？”
溫彌當然清楚蘇明婉具體犯了什麽事。
並且，就是她授意別人將這些事情公之於眾。
溫彌故作懵懂不知，說：“不管犯什麽事，您得讓我媽吃過教訓才行，不能縱容她了。”
蘇國清低頭喝茶，淡淡道：“彌彌，我要是不幫你媽一把，這輩子你恐怕都見不到她了。”他擡了擡眼，意味深長看顧煥亭一眼，“不過，要是煥亭肯出手，你媽犯得事兒那不算什麽。”
溫彌不往顧煥亭那邊看，安靜坐在蘇國清身側，牽住他的手，嚴肅又認真說：“外公，我不是您的棋子，您別用我威脅顧煥亭，首長一生清白，憑什麽要趟這趟渾水呢？您要是不收手，別怪我掀棋盤，我是寧願跟顧煥亭分手也不肯讓顧家入局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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